春水又饑又累，嫂子短信到來的時候，他看了下時間，已是十二點五十了。

嫂子在信裏說，她剛吃完飯，找機會出來，時間不多，下午三點多要回縣裏。

春水立刻回信，問她能不能到學校門口處來，他在學校門口附近。嫂子回說她在鎮上的康富飯店吃飯，離校門口有一段路呢。到哪裏見面呢？春水又犯難了。偷偷摸摸的感覺不太好。

春水想先見了面再說吧。他對嫂子說他會在康富飯店不遠處的悅來超市等他。發完短信，就小跑著向悅來超市奔去。

嫂子這樣的女子在鎮上的出現肯定是眾人側目、吸引眼球的，她的氣質相貌自是與眾不同，她的身份地位尊貴不凡，人們都知道她是鐘洪局長的老婆。她的一舉一動大家都看在眼裏。春水深知這一點。所以他選擇在人特別多或人特別少的地方。

悅來超市是鎮上最大的，裏面商品繁多，顧客盈門。春水到那的時候，嫂子還沒來。他佯裝挑選著東西，一邊看著店外。不多久，嫂子來了，還是那身裝扮，急匆匆地向店裏走來，路人都停下來看著她，私底下還相互議論一番，“她就是夏洪局長的老婆呀？”“真漂亮”“聽說書也教得好呢”她回敬著微笑。

店主臉上堆滿了笑容，“你想買什麽呀？”店主迎上去，“你想買什麽我幫你拿”，店主獻著殷勤。

“我隨便看看，你忙你的”。嫂子感謝著店主的好意，進入店中，到處看著。

她向春水這邊過來，假裝意外地看見了春水，“春水，你怎麽在這裏？”

春水雖一直在註意著嫂子，嫂子的問話還是讓他一怔，頓了一會，才搭上話：“嫂子，這麽巧，今天怎麽有空到我們這裏來做客”。

說完，春水感覺很別扭，他不敢直視嫂子，象是犯了錯的孩子。店主往這邊看，仔細地審視著春水，能認識局長夫人，還挺熟的樣子，不簡單呀。

嫂子向他遞著眼神，他讀懂了，要鎮定，從容些。他不是個好演員。

“春水，你家就是這鎮上的吧”，嫂子問。

“是的，我是桃源村的。你知道桃源村嗎？”春水認真地問著嫂子，他不是在演戲。嫂子從來沒問過他家在哪裏，他也沒有跟嫂子說起過他家。

嫂子很驚喜，“原來你是桃源村的呀，今天我認識個學生，也是桃源村的。聽說他爸爸不幸過世了，家庭一定會很困難。我剛和他成為幫扶對象。”嫂子說這些的時候，也不是演戲。

春水現在已沒有偷偷摸摸的拘束了。他們現在聊的不是他們間的事，是關於一個孩子。這是光榮的行為。

春水跟嫂子作著介紹：“這孩子很會讀書，還得過競賽的大獎，人也聰明伶俐，是我們村的希望呢。”

“我很想去他家看看。聽說他家離這裏有十來裏吧？”嫂子問。

“十來裏的山路，車子行起來顛簸得厲害。”

嫂子看了看時間，“要不這樣，你帶我去看看，我也走走山路。”嫂子說完，拿起手機，打了個電話：“付局長，我剛在外面遇到個熟人，他正好是上午我幫扶學生的鄰居。我想請他帶路，去學生家裏看看。要不你們先走吧？”

經過一番交談，嫂子對春水說：“說好了，讓他們先走。我跟你去看看，等會我回來會有一輛車在鎮上等著我。”

春水尾隨嫂子走出超市，帶著嫂子踏上了回村的路。嫂子的鞋跟有點高，踩在亂石鋪滿的崎嶇路上，身體開始不自覺地搖擺起來，象是踩高蹺。春水看在眼裏，又想笑，又覺得心痛，嫂子真是個好人，為了孩子，竟受了這苦。

嫂子顯然比以前豐滿了些，不過春水更喜歡。春水喜歡豐滿的女人。有一本書上說，喜歡豐滿女人的男人，具有戀母情結，缺乏安全感，童年時生活比較貧窮，吃不太飽。什麽是戀母情結，春水不太明白，也不信。但沒有安全感的說法，春水覺得在理。

離鎮上已有一段路了。午後時分，行人稀少，兩邊青山不時傳來鳥兒的鳴叫。越往裏走，越覺得身後的喧囂在不斷地退卻隱去。

春水伸出手，“嫂子，我扶著你走吧”，嫂子把手交給他。嫂子在春水的攙扶下，走得平穩了許多。

“早知道路況這樣，我該換雙鞋子呢，你怎麽不早說呢？”嫂子怪著春水。

春水不好意思地笑笑，“怪我，沒有考慮周全。”頓了會，春水又說“嫂子最近怎樣呀。”

嫂子把手從春水手裏滑脫出來，“還行吧？你呢？病好了嗎？”

“病好多了。”

“對不起呀，讓你受苦了。”嫂子說這話的時候，好像差點哭出來。

“這話從何說起呢，不用說對不起。”春水聽到她這樣說心早就軟了，心中縱中千種怪怨，也到九宵雲外去了。

“你真的不怪我？”她欲言又止。

“不怪你。”

“對於未來，你有什麽打算？”她說。

“現在還沒有具體的打算，我的本科文憑馬上要拿到手了。”

嫂子聽了，高興異常，“真沒想到你一直堅持了下來，好樣的。窮人要翻身，只有兩種渠道，一種是鬧革命，但現在是和平年代，鬧革命是不允許了；另一種說是念書，掌握知識，有了本領，才能改變命運。”

春水受到了鼓勵，心裏很受用，說他會堅持下去。

他又問：“聽說你當了媽媽了？”

“是的，小家夥很可愛。”說到這兒，她突然停下來，仔細地看起春水來，看得他心裏發毛，她可從來沒有這樣仔細地看著他。

“有了孩子，你就不會那麽孤獨了。”春水說。

“嗯。孩子就是天使。”嫂子說。

突然，嫂子踩空了，一個趔趄，似乎要摔倒。春水急忙抱住了嫂子，嫂子就勢倒了下去，結結實實地落在了春水的懷裏。

落在春水懷裏的嫂子眼裏泛著光，愛憐地望著春水，發卡也掉了，長發四散開來，堆滿了春水的臂膀。嫂子的芳香沁入春水的心脾，這是綠茶的味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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